孩子，尤其是男孩，成年之前从不打架者恐怕没有。我曾在吃饭时提出这个论题，刚上初中日见老成的儿子，竟一反故我，慢条斯理地说：“小孩子嘛，最好别打架。”我为之一惊，问其理由，答日：“打架者，两败俱伤也!”瞧，把他刚学不久的“之乎者也”都用上了。

记得妻与儿从粤东迁来广州时，儿子不满三岁。也许是幼儿园里有小朋友欺生，每每接他时，小子总是委屈诉说小朋友打他，且有痕迹印证。开始，我们训儿子：“告诉老师嘛，蠢!”纤弱瘦小的儿子沮丧：“告了，老师不管。”平时我们对儿子管教严格，且这个“不准”，那个“严禁”，“打架不是好孩子”之类的概念在儿子的心目中根深蒂固。眼看着儿子被打的伤痕，倒是当母亲的先拍案：“宝贝，你当然先别惹人。但如谁先打你，就揍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儿子抚摸着小拳，摆弄着从影视上学来的“武功”，似乎恨不得立即回园复仇。我怕小子惹出大事，补充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三次，我必犯人!”

之后，小子身上的伤痕与告状少了，平静地出了幼儿园，背上书包高兴地上了小学。

我给儿定了“八字方针”：“善良正直，吃苦耐劳”。三、四年级时，儿子也打过架，我们帮他析事明理，分清是非，看是正直仗义还是无理取闹。加之有幼儿园时的“事不过三”之戒，他打架总占住理，因而小学六年老师从未因此“传唤”过我们。

其实，细想亦非好事。我倒希望孩子该说“不”时应说“不”，如他为了匡扶正义，锄恶扬善，大打出手，名扬校内外，也未必是坏事。前年八月，儿子升中学在即，我令其温书。隔栋楼俩小子故意捣乱，乱按门铃加掷石块、砍花木，我出面调停也未能制止。苦于对方家长不在家，对此疯狂般的撒野，忍无可忍时，我叫儿子“上!有事老爸负责!”想不到老子急小子却不急，冷静地说：“爸，那小子上次咬我一口时，我就想揍他了。论打，再来一个也不是对手。你不是说事不过三吗?再忍一次吧……”

我想，新世纪的父母应有新时期的主见，如果见孩子打架，拉开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以示公允的家长，是糊涂虫。凡闻孩子打架，唯自家孩子所言是听，积极护自家孩子之短的家长，其本人也还是“孩子”。聪明之举，应是弄清原委，辨明对错，分清责任，尔后再开训惩罚。这是本人当过笨蛋、糊涂虫之后得出的体会。尽管有时孩子的事不可能弄个一清二楚，但万万不可“难得糊涂”，一味护短，没了是非曲直，培养出骄、娇二气十足，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孱头”来。

令人放心的是，儿子已体会到打架“两俱败伤”，且日益知书识礼，善良正直起来。为防其长成啥架都敢打的“楞头青”，我在那“八字方针”后又加了码——勇敢灵活。说实话，就这么个儿子，我既怕他不敢打架、阳气不足受欺侮，又怕他鲁莽从事、简单粗暴地路见不平，只顾见义勇为而不会去叫巡警叔叔……

编辑：c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