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跟年龄无关。如今，我已是两个男孩的爸爸了，大宝8岁，小宝3岁。曾有朋友问我，家里有两个男孩，是一种什么体验？我说，好玩呗！尽管现在还不能玩到一块儿，但是不妨碍玩到老，学到老。我总安慰自己，等孩子们再大一点，就可以一起刷机开黑，光膀撸串，把酒言欢，走向人生巅峰啦！

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是骨感的。

游戏正酣，一键暂停

一场本该是搭积木的益智游戏，因为我的加入正演变成激烈的战争游戏：席梦思床垫成了战场，枕头和被子搭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床单是绝佳的隐身斗篷，而使用的武器正是搭积木用的“炸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俩正趴在“壕沟”里，准备向怪兽爸爸发起冲击。突然，哥哥一枚积木炸弹，不偏不倚砸中了弟弟的脑袋。顷刻间，空气凝重。我赶紧拉过小宝看，发现毫发未伤后便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没事，哥哥不是故意的，咱们打仗继续……”话还没讲完，哭声剧烈。

妈妈的出现让战争游戏草草收场，“哥哥拿积木打小英雄（特指小宝本人）”，本该是兄弟齐心完胜怪兽爸爸的大喜剧结局，中途被妈妈截了胡。妈妈铁青着脸从安全、人文、兄弟亲情三个维度，把大宝批评得声泪俱下。看到哥哥哭，小宝反倒不哭了，脑袋也不疼了，很识趣地躲开，嘟囔着小嘴，悄悄向我求救：“哥哥是朋友，哥哥有危险。”我摇摇头：“你这点小伤就嗷嗷哭，看吧，把哥哥连累的！”看我无动于衷，小宝似乎对我没有江湖救急表示不满，拿小脑袋狠狠地顶我肚子，然后气鼓鼓地去玩具箱里翻小手枪……

“孩子没事，让他们接着玩吧。”我说。“玩，玩，玩，你们一个个不让我省心！”媳妇抱怨道，顺便拿班主任似的目光把我们统统杀了一遍，“玩个积木还能打起来？”孩子们向他们可怜的老父亲投来复杂的目光，好像在说，我们跟爸爸不是一个战队的，爸爸怪兽没有妈妈怪兽厉害，爸爸怪兽不够义气……

在小哥俩眼里，自己是威力无穷的侠客，舞枪弄棒是他们发泄旺盛精力、战胜内心恐惧、获得安全感并练习自卫保护的方式，没有什么比打退怪兽更能给他们带来胜利的喜悦了。可是，现实世界里的大人掌握着游戏世界一键暂停的权力。

自从孩子出生后，妈妈就成为孩子们的专属品，男孩们对妈妈的依赖远远大于对爸爸的需要。即便是受了妈妈批评，他们仍然会趾高气昂地维护妈妈的权威。大宝抱怨道：“妈妈批评我，那是爱我，爸爸您居然都不批评我！”我差点被儿子的神逻辑折个跟头。孩子们有

着天然的表演欲望，他们随时能进入游戏剧情。同样的游戏天天上演，乐此不疲，而爸爸的演技还有待加强，这连续剧接不上戏啊！

玩具宝贝，落“包”为安

我已经习惯了在包里时常出现的电视遥控器、玩具小汽车、玻璃球、枯树枝和各类不知名的野果、蜗牛壳……那准是我两个儿子悄悄寄存在我这的宝贝。小宝对自己的玩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和归属意识，但凡是喜欢的玩具，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放在特别的角落里，衣柜、餐桌、门背后、枕头底下，每个玩具都有专属的名字和用途。谁要是动了小宝的玩具，他会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放回原地，然后煞有介事地提醒你：不许靠近，不许碰。当然，小宝找不见自己放的玩具也是常有的事，他向我和哥哥求助，指手画脚地描述在恐龙椅子的肚子里曾经放了个重要的玩具不见了。我们装着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告诉他：“玩具精灵刚刚来过。”大宝继续添油加醋：“玩具精灵是带着翅膀的，他专门抓不在玩具箱里的玩具！”小宝忙不迭地查看散落在各地的“宝贝”，生怕玩具精灵把他其他宝贝给收走。我跟大宝的配合天衣无缝，屡试不爽。玩具精灵在我们家出现了几次后，弟弟也渐渐地开始让飞机、汽车入库，绘

本上架，实在不知道如何安置的宝贝就出现在我的包里啦。

游戏重地，爸爸慎入

魂斗罗、玻璃球、抽陀螺、拍洋画、跳皮筋、滚铁环……构成了80后的游戏童年。10后的孩子们有更多的选择，作为80后的爸爸，不要尝试去揣测孩子的兴趣喜好。小哥俩对周边的任何事物都保持着足够的好奇，除了战斗陀螺、奥特曼，大宝喜欢大自然，立志长大后要成为一名植物学专业的侦探；小宝想变成拯救地球的“小英雄”，喜欢恐龙和蜘蛛，还有公园里雨后的小蜗牛，他同时也是个合格的“跟屁虫”，哥哥喜欢的，他也一并喜欢。

大宝这边搭着积木，小宝那边开始强拆。大宝说弟弟毁了他的太空城堡，小宝跟我告状，说哥哥不给他玩积木。这时候，如果处理不好，哥俩恐怕会把房顶掀了。我给他们分工，大宝当建筑师负责设计搭建，小宝负责运送材料和验收，我负责“维稳”，等太空城堡搭建完成，再拍照留念，最后由弟弟统一拆除。整个游戏过程，哥俩最大的分歧在于，哥哥是想完成一件作品，小宝仅仅是想参与哥哥的“创作”，也想成为创作的一员，而参与方式并不是哥哥接受的，爸爸在这个积木游戏里没有任何贡献，甚至可有可无。

如今流行的“吃鸡”“英雄联盟”“星球大乱斗”等RPG（角色扮演）电子游戏给孩子们带来诸多诱惑，也让我常常担忧孩子们成为电脑一族。好在他们目前还停留在观战层面，而玩得不亦乐乎的却是他们的爸爸，孩子们常常在我耳边出谋划策：“爸爸，出大招，加油！”

“好的，这个角色是李白，可厉害了！‘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李白不是‘床前明月光’吗？”

…… ……

小宝说爸爸是游戏里的“大反派”，妈妈和哥哥才是“好朋友”；在哥哥看来，爸爸幼稚得越来越不像个大人，时常还需要配合爸爸表演，保护弟弟；此刻，妈妈正拿着饭铲子，看着散落一地的“城堡”碎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好！伽马星球的“暴力妈妈”来破坏地球了，快开启防御模式！儿子们，爸爸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们的保护……

男孩们，玩着玩着就长大了！

原文发表在《学前教育》家教版2020年7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