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幼小衔接中多元合作的实施策略

作者:刘磊   来源: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  上传时间:2015-07-12

    [摘要]澳大利亚的幼小衔接教育实践突出强调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在澳大利亚盛行的《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为这种合作提供了操作指南。通过对该模式的解析,可以获得三方面启示:对幼小衔接特殊性质、重要意义与发展任务的充分理解是在幼小衔接中实施多元合作的前提;要真正把儿童作为幼小衔接的主体,基于儿童的视角来设计和实施幼小衔接方案;要关注资讯建设,突出强调幼小衔接各主体间的平等对话和资源共享。
    [关键词]幼小衔接;教育合作;教育管理
    “幼小衔接问题是近年来我国教育工作者和家长普遍关注却又没有得到很好解决的问题。”[1]上个世纪90年代,布鲁芬布伦纳等人提出的“人类发展生态学理论”被引入幼小衔接问题的研究,人们愈来愈认识到在幼小衔接中,利益关切者间的合作至关重要。我国《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也明确指出:“幼儿园应与家庭、社区密切合作,与小学相互衔接,综合利用各种教育资源,共同为幼儿的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2]本文将集中介绍澳大利亚《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Transition toSchool Planning and Implementation Matrix),希望借此为我国教育工作者在幼小衔接中实现各主体间的密切合作带来启示。
    一、澳大利亚幼小衔接合作计划中的核心成员
    澳大利亚教育、就业与劳资关系部在2009年颁布的《归属、存在和形成:澳大利亚幼儿学习框架》(Belonging,Being and Becoming:The Earlv 1Years Ieaming Framework for Australia)特别强调教师要在该框架下寻求各方合作,做好幼小衔接工作。日前,澳大利亚各州民间和官方机构都在为如何加强幼小衔接中的多元合作贡献智慧。如皇家儿童医院推出了针对一般家庭的《幼小衔接》(LinkingSchools and Early Years),维多利亚州的卡迪娜夏尔郡专门针对处境不利的家庭推行了《最好开端行动计划》(Best.Start Action Plan)。在当今的澳大利亚,无论哪一个地区、哪一种形式的幼小衔接项目,都突出强调要建立一个多元合作的动态关系网。如新南威尔士州教育和社会服务部就对幼小衔接中各方核心成员的特征、责任、教育诉求及其可供利用的资源进行了系统分析。[3]
    作为孩子的第一任教师,家长是幼小衔接的核心成员。儿童向小学过渡期间,正是在家庭中建立积极亲子关系的关键期。家长不仅清楚孩子的早期经验,还对孩子在社会性、情绪调节、学习基础、自我管理等方面的入学准备有较为全面的了解。家长们对学校教育和教师充满期待,有参与幼小衔接的意愿,也想知道他们能在孩子的幼小衔接中提供哪些实质性帮助。
    面临幼小衔接任务的儿童也是多元合作方案中不可或缺的核心成员。上学之前,孩子们已经在各项学习中做得非常精彩:他们学习与人交流,学习感知世界,学习提出并解决问题,学习寻求帮助,能够津津有味地阅读漫画、故事和其他形式的文学作品。幼小衔接中,儿童需要把从前的能力迁移到小学各项新的学习活动中去。同时,学前儿童对小学生活有着特殊的心理诉求:他们需要获得价值感、尊重感和胜任力,因为这些主观感受可以给儿童带来心理上的安全感,而心理上的安全感与身体上的安全感同等重要;他们需要适应,要在日后的学校生活中树立自身的学业和社交形象;他们需要归属感,希望自己的文化背景能够在学校中被认可、被尊重、被重视。
    通力合作的学前机构与小学教师共同构成幼小衔接动态关系网中的主角。要帮助儿童顺利实现由幼儿园向小学的过渡,幼儿园教师和小学教师必须以合作的方式共担责任。他们在幼小衔接中的工作包括:在家长的允许下,共享相关信息;聆听孩子的看法;承认家庭的作用;在家庭、儿童、学前机构、小学、社区之间建立起合作关系网;确保幼小衔接计划能够满足社区和周边环境的需要。
    社区是孩子们在学校中取得成功的重要保障,因而也是幼小衔接中的核心成员。整个社区都应当承认幼小衔接对于儿童和家庭的重要意义。与此同时,社区也能从儿童和家庭顺利融入校园生活中获益。社区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表达对幼小衔接的重视:社区的图书管理员在组织活动时要对幼小衔接给予关注,比如在读书周游行中邀请刚入学的儿童参加;在图书馆或者其他市政建筑中,展出孩子们在学校的绘画、照片或其他艺术作品;市政委员会可以在公园组织一次野餐,为本地区刚人学的儿童举办庆贺会;邻居们可以通过与刚人学的儿童对话,支持处于幼小衔接中的儿童和家庭。
    其他可能发挥重要作用的人员包括原著民教育助理、社区联络官、社区语言教师、教师助手、特殊教育领域的教师等,也是幼小衔接中的核心成员。他们可以为新人学的儿童和家庭提供舒适、安心的环境;为学校和家庭的长期沟通提供支持;积极参加有关幼小衔接的项目;为有特殊学习需要的儿童制定教育支持计划;协助学校组织适宜的文化活动和策略。
    二、澳大利亚幼小衔接中多元合作的指导方案——《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
    澳大利亚昆士兰州、新南威尔士州等地区自2010年起开始推行《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旨在帮助本地区的儿童服务机构或公立小学加强幼小衔接中的多元合作。这个项目为幼小衔接中诸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提供了操作指南,引起了国际学前教育界的高度关注。美国学者安德里亚诺(Andrea Noel)曾对该项目给予肯定,并对其实施效果进行了追踪研究。[4]《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从五个方面对幼小衔接中多元合作的内容和策略进行了解析,并且为每个方面的实施状况提供了低、中、高三种水平的评估标准。[5]
    首先,应在幼小衔接中建立各方联系。儿童服务机构或公立小学要主动承担起组织协调的职责,并为学前儿童及其家庭提供了解小学校园生活的活动建议。对于学前儿童的建议是:参观学校;参观教室和操场,以熟悉各种设施,知道饮水机、洗手间、医务室的位置;参加学校活动,比如泰迪熊野餐、复活节帽子游行、读书周游行、学校音乐会、岁末野餐会等;参加社交集会,比如游戏组、学校参观日、学校情况介绍日等;面见部分教师、学校管理人员和餐厅工作人员;参加高年级学生帮助新生的搭档项目(buddy support system);阅读学校提供的描绘小学一年级生活的小册子。对于家长的建议是:到学校参加早茶、下午茶等非正式集会,同其他家长聊天;和孩子一起阅读有关如何开始学校新生活的书藉;参加非正式的主题茶话会,讨论诸如游戏的重要性,怎样为孩子制作健康的餐食以及帮助孩子在学校中保持良好出勤率的重要性等话题;去学校与教师单独联系;会见学校管理人员,讨论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向他们提问或者给他们提供信息;与社区语言教师、原著民教育助理、当地社区人力服务部官员等专业管理人员建立联系,以了解自己的文化是否被学校重视;通过为孩子提供参加校园社交活动的建议,获得家长从容面对小学新生活的信心。
    其次,应在合作中制定幼小衔接计划。具体内容包括:把学前儿童纳入到幼小衔接计划当中,让孩子们说说他们眼中的“上学”,说说校园环境在哪些方面发生了变化;评估人学新生的焦虑水平和兴趣水平,并且据此设计相应的活动;要求家长从自身和孩子的角度提出反馈意见,比如哪些活动是有用的?哪些有用的信息学校没有提供?在学校所处的社区中,怎样才能让家庭感到被欢迎和重视?等等;家长委员会要主持一些早茶会,回答绝大多数家长提出的问题,鼓励家长们分享参与学校活动的积极体会,并在社区中建立家长委员会和家长的联系渠道,吸纳新家长加人家长委员会。总之,在制定和执行幼小衔接计划的全过程中,一定要吸纳各方面利益相关者共同参加,其中学校管理团队的任务就是发布相关信息、解答各方疑问,同时要注意吸纳学前机构(如当地学前教育中心、儿童保育中心、流动儿童服务中心、家庭日托)的教师参加到幼小衔接项目的各个层面当中,与他们并肩制定计划,让他们协助配合幼小衔接活动,如组织儿童到学校进行短途旅行等。学校为学前机构提供有关课程方面的信息,帮助他们有效组织专门性活动来帮助儿童做好入学准备。反过来,学校也可以从这个过程获得启发。
    再次,应满足社区需求。具体内容包括:围绕社区的重大事件和活动来制定幼小衔接的时间表,并为学前儿童和家庭提供灵活多样的参加幼小衔接活动的时间表,以确保不同职业的家长都有时间参加。在社区医疗诊所、社区护理中心等地方广泛发布有关幼小衔接的活动信息,欢迎社区的全体学前儿童、家庭、儿童中心前来参加幼小衔接活动。而在做幼小衔接计划的时候,应充分考虑家长和社区学前机构的看法和意见。如果学前儿童有兄弟姐妹在学校上学,那么学校应当满足这些儿童及家庭的特殊需要,如接纳和尊重家庭语言,照顾到几乎不会说英语或者英语说得不标准的学前儿童。
    第四,应帮助儿童建立起已有知识经验与学校生活之间的联系。在家长许可下,学校可以组织非正式的下午茶,分享学前儿童的信息,制作学前儿童信息表,也可以通过发放家长问卷,组织家长面试的方式了解儿童的情况,或去学前机构深入了解儿童的经验。学前机构与小学应定期进行互访和交流,在家长许可下,共享学前儿童成长档案。学校应邀请家长和孩子一起参加学校活动,以熟悉校园环境和教师;应为学前机构提供当地学校图册,帮助孩子熟悉不同的学校环境;应为学前儿童提供寄信箱,方便他们给小学高年级的学长寄照片和信件,帮助儿童与小学学长建立联系。学校在设计幼小衔接活动时要注意循序渐进,从学前儿童熟悉的活动开始,比如搭建橡皮泥活动台、设置积木区、演唱熟悉的歌曲等,然后逐渐拓展活动的范围和水平。在此过程中,可邀请学前机构的教师加人。
    第五,应开展总结与评价。在项目实施之初和实施之后,应分别对幼小衔接的利益关切者做调查。如在儿童和家长当中组织团体访谈。与儿童对话,以了解他们眼中的学校生活,记录他们对学校新生活的反应;与小学学长、家长和学前机构的教师对话,以了解学前儿童的学习结果以及他们对幼小衔接项目的满意度。在《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的实施全过程中,学校应善于收集相关信息,能够依据目标和结果对幼小衔接项目进行评估,能够使用照片等手段,让孩子回忆他们在幼小衔接活动中的表现并进行反思,并能将收集到的数据应用到下一年度幼小衔接项目的预案当中。
    三、对我国的启示
    (一)对幼小衔接特殊性质、重要意义与发展任务的理解是在幼小衔接中实施多元合作的前提幼小衔接的本质是一种生态学现象,儿童要在复杂的生态系统中面临由学前机构到小学的过渡
任务。布拉斯托姆(stig Brostmm)等人研究发现:“儿童的学习是一个儿童与家庭、教育机构、社区等各种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如果儿童由一个环境转移到另一个环境,那么他的知识经验可能无法实现迁移,这是由儿童在转入新环境时发生了不适应所致。”[6]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社区服务部在《幼儿课程大纲》中对幼小衔接的特殊意义做了如下评述:“幼小衔接是动态的、变化的、连贯或非连续的,在这一过程中,儿童容易受到伤害,也面临着多种可能性。幼小衔接过程可能使儿童感到压力重重,也可能是风平浪静的;可能为儿童带来积极的发展契机,也可能让儿童经历挫折。安全感对于处在人生转折期的任何年龄段的人们(包括儿童)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必须关注幼小衔接,以帮助儿童度过积极的人生。”[7]澳大利亚幼小衔接中的多元合作项目正是在深入理解幼小衔接的本质内涵与独特意义的基础上,通过明确各方利益关切者的作用与责任,加强彼此间的沟通合作,优化儿童教育生态系统的明智之举。相比之下,我国部分教育者对幼小衔接本质、任务的理解存在偏颇,他们没有把幼小衔接作为一种生态现象去理解,没有关注其中各种环境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少数教育者甚至误认为幼小衔接就是提早学习小学课程。[8]对于幼小衔接本质理解的偏颇和肤浅,是当前我国幼小衔接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缺少交流合作的根本原因。
    (二)真正把儿童作为幼小衔接的主体,基于儿童的视角设计和实施幼小衔接方案
    大量研究发现:“要真正达到对幼小衔接正确、全面的认识,离不开对儿童的经验和期待的深入理解。”[3]澳大利亚幼小衔接合作计划的一大亮点是,明确提出儿童是核心成员,与成人共同充当幼小衔接教育实践的主体,因此在澳大利亚的幼小衔接实践中,儿童已有的知识、经验得到重视,儿童对小学生活的心理诉求、主观体验甚至是困惑、忧虑都被视为有价值的知识形态。澳大利亚学前机构和小学教师善于运用多种途径倾听儿童的声音。如在儿童观看小学校园宣传册时,教育者通常会与儿童展开对话,让他们说说自己眼中的“上学”。一些学前机构和小学还会为儿童提供绘画和拍照的机会,让他们描绘他们眼中的学校,并向教育者解释自己的作品。教育者还设法帮助学前儿童与在校小学生结对子、交朋友,这样可以通过小学生更深入地了解儿童的所思所想,并巧妙地通过小学生向学前儿童传递小学校园的生活经验。总之,澳大利亚把儿童作为幼小衔接的主体,一方面“在儿童的观点和感受中汲取了重要的知识资源和证据支撑,使幼小衔接项目更贴近儿童的真实需求。”[10]另一方面,激发了儿童的主体意识,提升了儿童的自尊、责任感以及自我发展的主动性。我国幼小衔接的教育实践则主要基于成人的视角。“成人教育者以专家自居,以儿童身心发展不成熟为由,否认儿童在幼小衔接中的主体地位,儿童的声音、感受、观点和意愿常常被忽视,儿童没有被给予应有的价值认可和表达空间。”[11]澳大利亚幼小衔接多元合作的经验启示我们必须引入儿童视角,鼓励儿童和成人教育者共同建构应对策略。
    (三)关注资讯建设,突出强调幼小衔接各主体间的平等对话和资源共享
    信息畅通、观念共识是实现幼小衔接中多元合作的可靠保障。事实上,幼小衔接的不同主体都有各自的资源优势,他们对幼小衔接中相关问题有着不同的理解。澳大利亚的幼小衔接合作计划鼓励学前机构和小学承担起资讯建设的任务,通过组织不同形式的活动、搭建信息交流平台等方式,帮助儿童、家长、社区正确理解幼小衔接,及时获得小学生活的重要资讯,并实现各主体间的优势资源共享。安德里亚诺经过为期两年的追踪研究发现:“在澳大利亚,推行《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的小学通常要为学前儿童制作‘学校图册’‘新生入学手册’等画册和读物,帮助孩子们了解小学校园环境、入学过程、幼小衔接方案等。这些资讯的传播任务由学前机构、社区和小学共同完成。同一社区内的学前机构与小学保持着良好的专业合作关系,合作的方式包括教师互访、网络会议等。两个阶段的教师经常分享他们对幼小衔接的理解,共同商讨如何实现课程的连续性,并肩设计幼小衔接计划,甚至还研究儿童入学后的分班问题。”[12]可见,“加强幼儿园和小学教师的合作不仅是西方发达国家幼小衔接的共同经验,也是我国幼小衔接工作的努力方向。”[13]但一直以来,我国的幼儿园教师与小学教师未能建立起一套有效的合作方案,而彼此疏离。澳大利亚《幼小衔接计划与实施模式》不仅展现了两个阶段教师之间沟通合作的具体方式,而且启示我们在幼小衔接的资讯建设与传播中同样蕴含着合作的契机,幼儿园与小学应共同为儿童顺利度过幼小衔接阶段提供外部环境支持。
    参考文献:
    [1]吴钢.美国儿童发展状况评价中的幼小衔接研究[J].上海教育科研,2012,(7):31—33.
    [2]线亚威.《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实践指导手;81-[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201.
    [3]New South Wales Public Schools.What is transition to school?March,2011[EB/OL].http://www.
schools.nsw.edu.au/gotoschool/primary/transition,2011-3-24.
    [4][12]Andrea Noel.Easing the transition to school:administrators descriptions of transition to school activities[J].Australasian Journal of Eady Childhood,2011,(36):44—52.
    [5]New South Wales Public Schools.Transition to school planning and implementation matrix.Octo—ber,2010[EB/OL].http://www.schools.nsw.edu.au,2010—10-20.
    [6]杨晓萍,伍叶琴.教育的张力:基于幼小课程衔接的视角[J].学前教育研究,2007,(7—8):19—23.
    [7]NSW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and Communities.Extended Transition to School programs Strong part—nerships,strong transitions.October,2010[EB/OL].http://www.community.nsw.gov.au/DOCSWR.2010—10—22.
    [8]杨文.当前幼小衔接存在的问题及其解决对策[J].学前教育研究,2013,(8):6l一63.
    [9]Sue Dockett,Bob Perry.Transitions to School:Perceptions,Expectations,Experiences[M].Sydney: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 Press,2007:47.
    [10][11]李召存.论基于儿童视角的幼小衔接研究[J].全球教育展望,2012,(11):57—61.
    [13]邬春芹.西方发达国家促进幼小衔接的国际经验[J].比较教育研究,2013,(2):28~37.
摘自:《学前教育研究》2015.06
编辑:ci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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