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工作是通向真正纪律之路。”①给幼儿自由，意味着把选择的权利留给幼儿，给幼儿工作的机会，意味着让幼儿在与环境、材料的操作互动中实现自我发展。但很多成人为了所谓的“效益”，总是无情剥夺儿童的自由，横加干涉儿童的工作，破坏他们成长与进步的节奏。本文将从蒙台梭利“自由与工作”思想出发，针对幼儿教育现实中“快节奏”的弊病，谈谈成人应当如何让幼儿在“慢”的艺术中去享受工作，体验成长。

      “自由地工作”是幼儿生活的全部

      “自由”与“工作”是蒙台梭利儿童教育理论的两大核心。“让儿童自由地工作”是尊重儿童的必然之举。

      (一)自由的内涵

      在蒙氏理论中，“自由”是指“除了孩子冒犯或干扰他人，有不礼貌或粗野的行为教师应当加以制止外，至于其他的一切——即有益于儿童身心的各种表现——不管是什么行为，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教师不仅允许，而且还必须进行观察。”②亦即教师应做一个被动的观察者，给予幼儿充分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在幼儿园中，教师给予孩子充分的自由应包括：

      1．自行选择感兴趣的内容：

      2．自行决定活动的区域；

      3．自行选择活动的材料；

      4．自行决定工作时间的长短。

      要让幼儿真正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我们必须指导孩子个性得到最初的积极的展现，让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活动获得独立。因此，给幼儿自由的另一个内涵就是：相信孩子，不要习惯性地侍候孩子。包办代替。我们应明白：“大自然赋予了他们进行各种活动的身体条件和学会如何去做的智力因素。”③

      (二)工作的内涵

      蒙台梭利将儿童使用教具的活动称为“工作”，认为“儿童是在工作中成长的”。④从生理角度来看，工作有助于儿童肌肉的协调与控制；从心理角度而言，工作有助于培养意志力和独立性。⑤儿童在成人为之创设的“有准备的环境”中，操作教具，锻炼手脑，协调身心，满足自身自主、自由、自助的需要，喜欢并乐在其中。

      儿童的工作又不同于成人的工作，成人是“为了劳动效益而工作”，儿童是“为了工作而工作”，⑥儿童的工作是为了满足内在发展和完善的需求；⑦儿童的工作并不需要寻求获利和帮助，⑧他们必须依靠自己完成成长的任务，无可替代。⑨我们不应当用成人的工作标准去衡量儿童的工作，他们所进行的工作，是“成为人”的工作，这个工作有一个特点：“慢”，这个工作有其自身的节奏和步伐，不能操之过急，拔苗助长。“当他能独立工作，发现并加以选择时，人性就在他内部诞生了。”⑩

      “快节奏”与“慢半拍”

      成人对“快节奏”的追求和幼儿身心发展具有阶段性的特点构成了一对矛盾。成人总是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获最大的效益，不断加快自己工作的脚步，包括对孩子的教育。现实生活中，处处可见成人“无私”地为幼儿提供帮助：孩子明明可以自己吃饭，成人还要喂饭；孩子明明可以自己洗澡，成人却还要帮他洗澡。的确，比起成人自己动手洗衣服，引导孩子让其通过观察、模仿、不断尝试学会洗小件的衣物，耗费的时间更长。可前者是佣人的工作，后者是教育家的工作。⑩

      因此，我们不能用成人世界里的“工作”来定义孩子的“工作”，儿童的工作需要“慢半拍”。

   以下是我所了解的一个蒙氏班的一日作息时间表：

      由上表可见，从早晨入园到下午离园这11个小时内，幼儿自由进行工作的时间微乎其微，据笔者观察，就是在最有可能自由工作的两个时间段内——上午10：20到11：00、下午15：30到16：00——幼儿所进行的活动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工作，通常都是教师给出几个可供选择的主题，幼儿只能在此范围内进行选择。并且由于幼儿工作节奏快慢不一致，三四十分钟的活动时间对于有些幼儿而言足够，但对于另一些动作发育相对迟缓的幼儿则过于紧迫。但是由于作息表安排紧凑，活动内容繁多，教师要完成任务和进度，不可能给儿童额外的时间自由工作、探索，只能拽着幼儿赶时间。幼儿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操作教具，自然也就无法从自己的工作节拍中去体验成长。

      案例：

      早晨自选活动时段，4岁的成成在摆弄圆柱体阶梯教具(5种颜色的圆柱体分别由高到矮．每种颜色5个)。她首先尝试着把最高的放在中间，两边分别插上矮的，看了看，想了想仿佛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把同样颜色的圆柱体分别排成排。这时她开始一边比划一边自言自语，专注的神情俨然一个“沉思的法官”。随后好像恍然大悟，开始调整同一颜色每组圆柱体的位置，按照高矮顺序排列。但各种颜色之间相同高度大小的圆柱体仍未能一一对应起来，红色和黄色的圆柱体是由远及近从高到低，橙色、蓝色和绿色的圆柱体是由近及远从高到低，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协调。成成绕着小桌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又双手托腮开始了思考。这时候教师走过来无端打断她“你先把最高的排一排，再依颜色找出第二高的、第三高的、第四高的和最矮的。”边说着便把成成的“成果”推倒，亲自示范，成成则在一旁茫然无措地看着。

      教师越俎代庖的“帮忙”，不仅没有对成成起到任何引导作用，反而扼杀了孩子的创造力，打断了孩子的思路，造成孩子“茫然无措”，阻断了孩子自我探索和发现的过程。原本成成按照自己的节奏不断有新的思考和发现，并且离最后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教师的插手却让这种珍贵的经历戛然而止。如果教师多一点耐心，相信成成的自我成就感会大大提升。

      “牵着蜗牛去散步”⑿既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艺术。《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明确指出：“要充分理解和尊重幼儿发展进程中的个别差异。支持和引导他们从原有水平向更高水平发展，按照自身的速度和方式到达《指南》所呈现的发展‘阶梯’，切忌用一把‘尺子’衡量所有幼儿。”“慢半拍”的教育理念便是将发展的自由、选择机会留给孩子，给予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和耐心让他们“自由”地“工作”，按照生命内在的秩序自己去完成发展任务。当幼儿专心工作的时候，请抛开“他们是在浪费时间”的想法；当幼儿全神贯注反复琢磨一件物品时，请忍住“想要伸出援手”的冲动。耐心和等待，将让你见证奇迹。

      怠让幼儿在“慢”的艺术中尽情享受“工作”

      “慢半拍”的深层内涵便是——等待。让儿童自由地享受工作。要“快起来”很容易，要“慢下来”很难，这需要教师具备足够的忍耐力。对此，笔者有以下几点建议：

      (一)克制冲动，做一个被动的观察者

      “静观其变”是教育者的箴言。⒀马克斯·范梅南指出：“在教育世界中一个最根本的冲突就在于自由和控制之间的矛盾。”⒁幼儿园常规教育时常夹杂在控制与自由之间，面临两难境地。似乎离开了教师的控制，教学秩序总会陷入一片混乱。但我们有没有想过：孩子无秩序的原因是否由于他们没有找到能让自己专注的“工作”?为什么教师总是大费周章地去维护一种外在的稳定和秩序，却不肯花费一点心思帮助幼儿发现_项自己喜欢并乐于从事的“工作”?

      (二)放慢步伐，做一个幼儿节奏的跟随者

      倾听儿童成长的声音，跟随儿童成长的脚步，观察明了儿童的节奏。儿童发展具有阶段性的特点，每一个阶段都有其独特的任务，我们不能因为想把一切都教给儿童而操之过急，就如同成人牵着幼儿去散步，我们无法强迫孩子用短小的双腿迈出与我们一致的步伐。

      所谓的“跟随”并非盲目跟随，任由儿童自行活动，而是要求教师把握时机，善抓日常生活中的教育契机，与幼儿进行苏格拉底启发式对话，⒂让幼儿依循内在生命成长的节拍不断获得发展。

      (三)服务得当，做一个适宜环境的创设者

      蒙台梭利认为：教师应该为孩子提供一个可以吸引他们去探索的“有准备的环境”。这个环境：

      1．必须是有规律、有秩序的生活环境；

      2．能提供美观、实用、对幼儿有吸引力的生活设备和用具；

      3．能丰富儿童的生活印象；

      4．能为幼儿提供感官训练的教材或教具，促进儿童智力的发展；

      5．可让儿童独立地活动，自然地表现，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

      6．能引导儿童形成一定的行为规范。⒃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幼儿能够自由地进行工作，教师为幼儿提供适当必要的服务，而非包揽替代幼儿的工作。

      对孩子保持足够的耐心，遏制住我们内心“想帮忙”的冲动，或许你会发现，在“慢”的世界里，风景独特，在幼儿自由的工作中，我们和孩子一起成长着。

      参考文献：

      ①④⒃[意]蒙台梭利著，祝东平译．蒙台梭利早期教育法[M]．中国发展出版社，2006：250，3，55．

      ②③⑾[意]蒙台梭利著，任代文主译校．蒙台梭利幼儿教育科学方法[M]．人民教育出版社，200l：ll 3，120，120-121．

      ⑤姚素慧．蒙台梭利的“工作”教育理论及其在幼儿园中的应用[J]．学前教育研究，2006(8)．

      ⑥⑦⑧[意]蒙台梭利著，单中惠译．童年的秘密[M]．中国长安出版社，2010：238，242，243．

      ⑨侯敬芹．蒙台梭利儿童工作思想研究——基于游戏的角度[D]．西南大学，2012．

      ⑩康丹．幼儿园常规教育的批判——蒙台梭利纪律和自由思想的启示[J]．教育导刊，2007(11)．

      ⑿吴文娟．牵着蜗牛去散步[J]．幼儿教育，2012(4)．

      ⒀[意]蒙台梭利著，肖咏捷译．蒙台梭利儿童教育手册[M]．中国发展出版社，2006：32．

      ⒁[加]马克斯·范梅南著，李树英译．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M]．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83．

      ⒂Loan，Bert．A strong case for more talk in a Montessori  classroom[J]．Montessori I,irel5．3(Summer 2003)：40．

编辑：c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