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暖暖的炕头上，有一个小被窝，被窝里睡着丫丫。

天刚亮，爷爷就去地里溜达，这是他的老习惯，奶奶起来熬粥。

丫丫醒来，睁开眼睛，旁边的被窝空着，炕的那头叠放着爷爷的被子。大风呼呼地吹打着窗户，窗玻璃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花，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摇摇晃晃的。外面很冷，被窝里热乎乎的，丫丫听到屋外咕哒咕哒拉风箱的声音，她知道奶奶在烧锅，于是，她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探出头来，像个小小鸟似的大声唱起她自己编的歌。

奶奶掀开棉帘子，走进屋来，对她说：“丫丫，外面冷，等会儿再穿衣服，再躺一会儿吧。”奶奶给她拽拽被子，掖掖被角，“孩子等着，奶奶给你拿好东西吃。”一说到吃，丫丫可乐了，她听话地把手和胳膊藏到被子里去，乖乖地等着“好东西”。说完，奶奶就翻开了大木柜的盖子，这时，一股枣子的香味从里面散发出来，真好闻!奶奶捧出了一大捧小枣，把它放在盘子里，端过来。丫丫甭提多高兴了，她最喜欢小枣，小枣圆溜溜，红彤形的，虽然看起来个头小，可吃起来感觉肉肉的，甜甜的，很有滋味!她趴在被窝里一颗又一颗，吃得津津有味。

奶奶还在忙活着，掸掸柜上的尘土，擦擦茶壶茶碗上的灰，又拿起扫帚扫了扫地。“奶奶，你说小枣甜还是西瓜甜呢?牛牛说甜瓜最甜，甜瓜有时候是苦的，甜瓜没有西瓜甜，我爱吃西瓜，也爱吃小枣，奶奶你爱吃啥?是西瓜还是小枣?……”奶奶一边用簸箕盛垃圾一边说：“奶奶不爱吃枣，吐核嫌麻烦。”

丫丫家没有枣树，那满地的枣树都是公家的，秋天，在生产队里的小枣收完以后的日子里，奶奶在地里割草拾柴，发现落下的小枣，她就捡起来，擦擦泥巴，装进口袋里，等回到家再放到屋檐下的小吊篮里，每天两三颗，五六颗，或许更多些。小吊篮的小枣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候能长到大半篮子呢。

等这些小枣自然风干，奶奶用干净的抹布擦上几遍，收起来，藏在柜子里。盛着小枣的柜子，全都是枣子的香味，就连柜子里的被子和毛巾都染上甜枣的香味，丫丫特别喜欢，总是拱在被子上闻了又闻。秋天孩子零食多，想不起小枣，奶奶也不去动它，等到冬天桃子没了，苹果梨子都吃完了，小枣便成了宝贝。奶奶不会一下子拿出很多，而是每次一捧，或是一小把，细水长流，因此，半篮子小枣，能让丫丫吃上一个漫长的冬天。有枣子吃的丫丫，整个冬天心里感觉都是香香甜甜的。

有时候奶奶给了小枣，丫丫故意留几颗在口袋里不吃，到外面对着牛牛显摆，牛牛看见小枣，总是馋得咂吧嘴。每当这时，丫丫就会学着奶奶的样子，装模作样说：“给你一颗吧，枣太甜，不能吃多。”也有时候丫丫一颗也不给，只是在牛牛眼前自己吃，并做出很甜很美的样子，牛牛总是一边咂吧着嘴，一边说小枣没有甜瓜甜。

丫丫吃完枣。这时的太阳已经爬上了窗子，玻璃上的霜花融化了，窗子流下了眼泪。奶奶把盛着木炭的火盆放在炕上，屋子里暖烘烘的，丫丫穿上了衣服，棉衣棉裤的她像个大胖熊。奶奶又给丫丫用红头绳扎了个朝天辫，呵呵，丫丫胖胖的小脸红扑扑的，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小辫子一颤一颤的，可真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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